番外五：赌不起的赌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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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以薇结婚当天，杨子昂还记得，那天的天气特别好。
他早早起来就开始准备，只有在望着放在桌上得请柬的时候，他才会清楚的意识到，她是真的要结婚了，心里的不确信和侥幸也瞬间烟消云散。
他已经三十岁了，似乎还从来都没有考虑过，终有一天，那丫头总会结婚的。似乎他等的越久，他在她身边的位置就越是友人，亲人，不可或缺的人。
独独，不能是爱人。
他穿上了已然习惯了的白衬衫，熟练的系着领带。将一切准备好之后，拿上了西装外套。
今天怎么说也是大喜的日子，他自然该去凑个热闹，也该对上次的事，跟顾以薇那丫头解释清楚。
他软弱无能，总不能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，依旧逃避下去。
只是当他走到门口发现房门从外面反锁的时候，他心里顿时明白，今天的婚礼，不是他想去就能去的。
“这事由不得你说了算！”
面对着门外看似没来由而且压抑着怒气的声音，杨子昂嗤笑。
“你觉得锁着我有什么用吗”
“我就是让你知道知道，但凡我还有一口气，我就不让你做那些自不量力的事！”
杨子昂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。准确来说他担心并不是他，而是杨氏会因此受到什么牵连。
毕竟虽同为家族企业，周氏的势力与地位，都是杨氏不能比拟的。
顾以薇当时在杨家闹出了那样的事，他们即使生气也没过多追究，不过是看了周氏的面子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也是从那天开始即使老爷没直说，整个杨家也明白不能再跟姓顾的那个女人扯上分毫关系。
今天这样的事，自然更应该避而远之。
杨子昂平复着心绪，望着紧闭的房门低语，
“我只是去看看。”
这算是一句解释，也算是一副服软的话。
但这似乎并没有得到门外之人的理解，苍老的声音里蕴含的怒意也有增无减，
“杨子昂你趁早断了那个念头！你要是还姓杨就给我老实在房间待着！”
他现在被反锁在房间的处境，让他感觉到可笑至极。心里这样想着，嘴角也勾起了轻嘲的笑意，
“我确实不想姓杨。”
他的声音轻轻的，似乎带着无比寻常的语气和力度。但显然，这短短几个字，惹了门外众人怎样大的反应。
“你说什么！你……你！”
“子昂啊，别说这种气话气着你爸了，少说两句吧，啊……”
“由不得你想不想！我的杨氏，轮不着你来败坏！”
似乎是气极，杨父发泄似的将拳头锤在门上，发出一阵闷响之后，在门那一侧的杨子昂听见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，之后便是半晌的安静。
“子昂啊，你这是何苦啊”
“……”
门外的杨母声音里带着颤抖，自然也是为这事操劳不少，被吓得不轻。
没有得到杨子昂的回应，门外她的眸子越发红肿，
“一会儿我去好好劝劝你爸，你也是，就别一直顶嘴了。”
“妈。”
一声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想要劝阻的话，杨子昂自回国之后，虽然表现的与她亲近，却很少这么称呼她，
“我现在像不像古代时候的那种官家小姐，由着家里锁着，自己没半点回旋的余地。”
话落，门外的人怔了好久，才因他这半开玩笑挖苦自己的话笑了笑，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“你这孩子，瞎说什么呢……”
“……”
门内又没了动静，引得她更加担心，
“子昂啊，你爸也是为你好，你就再好好想想，别跟他对着干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听点话，这种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，别揪着不放。”
她劝慰的话和语气，都尽量婉转了，可门那边的人一直没有任何回应。
不知道说了多少换汤不换药的话，她才终于想要留他自己冷静一下，自己转身下了楼梯，估计杨父还在书房生气，她怎么着，也要去看一看，为这傻孩子求求情。
几句叮嘱之后，外面没了动静。
门内的杨子昂早已站在窗边，看着刚刚被自己撬开不久的窗户，烦躁的松了松自己的领带。
这样的方式，虽然不太合适，但他却觉得比穿西装打领带，坐在这间屋子里苟延残喘，舒服多了。
将西装外套利落的脱掉并隔着窗子扔下去以后，他利落的爬上了阳台的护栏，瞄准了二楼位置的花坛。
他试探了一下，觉得问题不大，只是在真正跳下去之前，紧闭着的房门有了动静。
杨子昂反应极快，将跨出去的那一条腿迈了进来，然后迅速整理着动作间变得凌乱的衬衫。
这一系列动作其实也用了不短的时间，只是因为来人动作缓慢，所以并未注意到杨子昂的仓皇。
等杨子昂看向门口的时候，正看见杨子程坐在轮椅上，正费力的想要关上房门。
他在家里为了省力，一般不会拄着拐杖。现在他身后没有一个人跟着，令杨子昂忍不住蹙眉。
“你怎么过来了。”
他一边说，一边向杨子程靠近。
而后者没有说话，只是在他走到他跟前之后拿出了揣在怀里的钥匙。
“这里面有大门钥匙，也有车库钥匙，快去吧。”
杨子程常年多病，此时说话也是面色苍白，杨子昂的眉头蹙得更紧，没有接过钥匙，
“你这是干什么”
“我知道，你性子倔，这事也是爸做的过分了，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还不走一会来人了我可就帮不了你了。”
看着递到面前的钥匙，杨子昂垂眸。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底的情绪，
“你知道，我是去干什么吗”
闻言，杨子程的脸上有些许的怔然，随即才有了笑意，
“一个婚礼而已，能去干什么”顿了顿语气，他看向杨子昂，
“即使去干了什么，事情来了，我们杨氏也不怕他们周氏。”
“杨子程。”
“天塌下来有我们呢，快去吧。”
杨子昂至今记得，那天样子程说的话。
也至今记得，自己当天接过钥匙，却迟迟没有迈动脚步的样子。
即使他今天去了什么都没做，也会让这些杨家的人，陷入恐慌。
锁住他的，除了这扇门，除了杨家，还有太多太多东西。
他是在看到了杨子程之后，才明白，拿杨家拿责任做赌注的赌局，他从一开始，就是赌不起的。
此时的酒店内，灯光昏暗。
昏昏沉沉的，杨子昂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睡着了做的梦，还是清醒着的胡思乱想。
他的白衬衫被揉的凌乱褶皱，只系了几个扣子，露着精致的的锁骨和胸口上部。
整个空间都静悄悄的，没有一点动静。他躺在床上，他拇指抚着太阳穴，嘴角竟然蓦然有了些许笑意。
手机一直在响，可能是群里周总又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吧。
只可惜他现在很累。
没力气去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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