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生日礼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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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段花前月下的时光过后，正是晚上十点多，送走了白小素后，齐一鼎坐了两路地铁，来到了菜市场，在一个摊位上停了下来。
“儿子，又来给老张头带环保菜了是吧。我看你对他比对亲妈还关心。”摊位老板身份的秦疏月拿了一把芹菜装了袋子，这菜是绿色无害的，是儿子专门嘱托让她留着的。
“老张头以前帮过我，才来这儿打拼时，还免费在人家里借宿过两个月。”齐一鼎说着，想起刚毕业来到龙城打拼时的狼狈状况，不由会心一笑。
“你呀，和你爹一样，滴水恩涌泉报。”秦疏月说着，叹了口气。又问，“最近工作怎么样？”
齐一鼎神情顿时黯然，嗫嚅着说：“黄了，被辞退了。”
秦疏月听了，纤细洁白的手抖颤了下，她沉默半响，又露出了笑容，说：“儿子，别气馁。抓紧再找工作。”
她没有细问齐一鼎被辞职的经过，但也能猜到几分。同时拥有《注册会计师》、《金融风险管理师》的两大证件的儿子，在专业领域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。之所以被辞职，肯定和他死去的父亲齐恒一样，做人太过耿直，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。
记得十年前，刚在小城晋升为副科级公务员的齐恒，就在一次干部考核中被打下了马，原因是在一次人事任免会议上投了反对票。他认为被选方有违纪行为，不能委以重任，这成了当地政坛的一个笑话。
从此以后，心存理想的他在沉重的失败打击下郁郁寡欢，整日以酒为伴，不久后，在单位体检中被查出重病，住院不治，撒手人寰。
齐一鼎心疼地看了下母亲。自从父亲去世后，母亲便挑起了家里的经济重担，从养尊处优一下沦落为一个菜贩子。这个职业和母亲的气质格格不入，虽然她现在年届半百，年轻时的风华依然留存，高挑的身姿和秀美的容颜，在薄薄的沧桑中不屈地绽放着光彩。
无论经济上如何拮据，母亲都失却不了天生的飒爽、大气的个性，在窘迫不堪的生活面前，不仅微笑、从容，且带了一丝天生的傲睨之情。而且她非常有激情有能力，愣是把一个零售小摊经营成批发商户，而且还计划着找个好地段，开一家净菜超市。
“妈，我回去了。您也早点睡，保重身体。”齐一鼎说。
“明天有早市，妈就在附近将就一晚。你早点回去睡吧，工作的事情想开点儿。”
回到四合院后，齐一鼎先把无公害蔬菜透过门缝给老张头塞进去。然后回到自家，上网查看求职网站，刚发了一封求职信，就听到门口传来铛铛铛的敲门声。
“谁呀？”齐一鼎小心地问，都这么晚了，会是谁呢？
“一鼎哥，是我。”是老张头的女儿张彤温柔的声音。
齐一鼎心下一松，紧张感消除了。
“寰寰、彤彤，快进来。”齐一鼎大敞了门，见两兄妹都在，就热情地打了招呼。
“过来感谢一下你。”张寰在夜色中笑着说，他的手背在身后，身体凝着不动，似乎没有要进门叙谈的意思。
齐一恒猜到他是为自己照顾老张头的事。赧笑着说，有什么好谢的，本就应该的……
张寰突然抽出他背后藏着的右手，猝然闪出一支木棍，砸在了齐一鼎的头上，顿时，一绺黑红的血流从额头上呈现。
“必须要谢！”张寰手里晃着棍子，怒不可遏地说。
张彤则抡起一个装满无公害蔬菜的方便袋，兜头盖顶地连连砸着正捂着额头的齐一鼎，边砸边骂：“姓齐的，你这个黄鼠狼，以后不准你踏入我家半步！”
齐一鼎瞬间明白了什么，把双手从额头上移开，又撩去了沾在脸颊上的沾了血的菜叶，深深叹了口气，眼神平静地望着兄妹俩，嘴角边撇出一丝苦涩的意味。
“记着哦，再敢进我家，就弄死你！”张寰怒指了齐一鼎威胁着，然后拽了妹妹转身就走。
“停一下！”齐一鼎唤住他们。
“还想挨两下？”张寰转身望了下，见齐一鼎死鱼一样的眼睛里泛了丝冷光，在夜色下犹如淡蓝的鬼火，心里不由一惊，后退了两步。
齐一鼎淡淡地说：“今晚的事儿，不要告诉老张伯。”然后，他缓缓掩上了门。
他觉得这事儿窝囊、丢人！而且如果老张头知道了，不定会闹出什么轩然大波，本来就重病，不要乱上添乱。
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后，他边用棉球不断地沾着头上渗出的鲜血，边继续浏览招聘网站，记下了几个用人单位的地址后，感觉疲惫得不行，就和衣而睡了。
做了一夜噩梦，好不容易熬到了早晨。齐一鼎强打着精神，在脑际里调出母亲光辉、坚强的形象，小跑着冲出院门，去寻找工作。
第一家、第二家、第三家……连续跑了几个公司，人事经理都在最后关头摇了摇头，拒绝了他。这让齐一鼎大跌眼镜，自己的专业水准及工作履历应该超过了用人单位的需求，为什么会连续不第呢？
奔波到傍晚时，最后一家拒绝他的公司人事经理道出了实情，他用厚实温暖的手拍着齐一鼎的肩头，说；“老弟呀，你被原先的用人单位封杀了。那里的人事部说你是一根筋，哪个公司用了你都倒霉。奉劝你做人做事随大流，别太执拗了。”
“可是，是他们违法在先的……”齐一鼎竭力辩解说，他内心有一丝祈盼，觉得这个人事经事能和自己深聊几句，或许自己争取一下可以被录用。
“你走吧。我这里也用不起你！”人事经理打断了齐一鼎的话，几乎推搡着把这个四六不通的人赶了出去。
哎！这下可麻烦了。没有工作，失去了生活来源，手中几无积蓄，平时的余钱都被白小素搜刮了去做恋爱基金了，这怎么办！
在无业中苦熬了一个月后，饭钱都成了问题，总不至于饿死吧？于是，为了救急，他加入了外卖员的行列，一天一结计件工资，正适合他这种窘况。
白天，他穿着蓝白相间的外卖制服穿梭在大街小巷，晚上则西装革履地以白领的形像出现在白小素面前。
“一鼎，最近你黑了不少。”花前月下，偎在他身边的白小素说出了自己的发现。
“公司里搞野外拓展培训，风吹日晒的变了色儿。”齐一鼎搪塞着说。
“那你悠着点儿，别太拼命，去年，我公司拓展培训时，就有一个傻却跳‘毕业墙’时丧了性命。”
“放心，我死不了，舍不得你。”
“对了，可别忘了，一周后就是我生日，我可不希望收到的礼物太寒酸哦。”白小素撒着娇说，但语气中含了一份极度的认真，为了加重这种认真的感觉，她伸手狠狠地在齐一鼎腹肉上掐了一下。
齐一鼎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，心里产生了深深地危机感，现在，自己兜里卡里凑起来也就千儿八百块，必须要抓紧挣钱，把生日礼物准备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