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双面男子（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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幽冥王子以宝剑刃为镜，看到自己的可怖变化，大惊失色，口中叫嚣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？怎么回事？我变成了这样的怪模怪样……”
“呵呵，你是冥神，变成这副模样，众生更为惧怕，岂不是好事？等你送来彼岸花，我就帮你解除血咒，谅生死簿上，我没到死期，你不敢随意取走我的性命吧！”蝙蝠王引领着塔内一群蝙蝠追随它离去。
幽冥王子捂住脸，愧悔道：“我不该为了心中的一点执念，救了你离去后又仍返回，我若是走了干净，不至于遭此厄运，面目全非，变成这样的丑陋模样！”
“红颜祸水，我果然是……”小蝶冷笑数声，让他用宝剑指着自己，“我如今让你超度我吧，先送我去亡灵界，再超度我转生到好的去处，我什么也没有了，再不留恋此生！”
“不要再对我说什么！你就是祸水！”幽冥王子长须老者的一面就冲到身前来，把她推开，怒道：“当年若不是你在佛陀前戏我，我怎么会因嗔念，被贬入六道轮回中受苦呢……现在，我快老死了，受死亡忧虑，都是拜你所赐，你这个祸害精，我顷刻就超度了你！”
他的宝剑刚举起，看见小蝶柔声柔气的涕泣，惊呆了：“你为我流泪？我刚才被妖狐的话蛊惑，现在又中了血咒，变得丧心病狂，我的嗔心才是渊薮，纠缠爱恨，所以活该受惩罚变成双面妖魔，和你有什么关系呢！”
他的怒气渐渐消歇，青年英俊的脸又转到身前来，看着小蝶说：“你不要害怕我，也不要远离我，否则我会感到好苦啊，众生会当我是魔……”
小蝶点头，带他到谷中清泉边，为他洗脸，擦身子，一丝不苟，内心愧疚。他的蝙蝠翼连着肉身，不可斩断，否则血流不止。“如今单看人相，我是不是世上最丑的？”幽冥王子仍对身相有执念。
“你不生气时，就会看上去和从前一样呢，若是一生气，老脸就转到身前来，确实让我很骇怕，不敢多看一眼……”小蝶给他擦脸，眼角唇边乃至耳下，尽力细致，不惧怕他的丑容丑貌，免得他过于忧虑难受。
“你真是贤妻！”幽冥王子略感安慰。
“你从前不是想我做你妃子吗？如今我答应了，害你变成这样的，不是我又是谁呢！我的心好不安，甚过你呢，我宁愿为你做什么补偿……小蝶已为人始乱终弃，以后就服侍你吧！”
“真的？”幽冥王子意外惊喜。
“嗯。我这个祸水，不做点善事，死了会下地狱的！还不如活着时，多积善德呢！”
“只是为了积善？”幽冥王子有点不甘心，拉住她的手。
“当然也因为你对我有情，若是别个妖魔鬼怪，我宁死不从呢！”
“我不要你服侍，我只要，当我看着你时，你也看着我，眼神不能不知不觉闪开！”
“嗯。我不会躲避看你的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……”小蝶凑到他耳边低声说：“等我成了你的新娘，你就是我丈夫呢！”
幽冥王子刚喜悦，去碰小蝶却发现她的身子发烫，眼也是灼红，又察觉她的眼神中似有褐蛇的影子，就摇耸她道：“你也中了血咒，是不是？在我来之前？蝙蝠王也对你使咒？”
小蝶的脸嫣红笑道：“你太忧虑了，小心又变成老脸呢。你的脸，一个年轻，血气方刚，是生，另一个老脸，那是死，忧心忡忡，死得更快，就算你是冥神，也会受死的忧患折磨！”她边说，眼泪肆意，“生生死死，我们图的都是什么？都是什么？”
“都是我不好，吓住你了，我不再生气，免得你看到我的老脸，心里会害怕，受折磨。”但很快他抑制不住吸食生禽野兽的鲜血，慢慢长出獠牙，白色尖利的利齿插进禽兽的脖颈中，血淋漓而出，饱足才止。
小蝶愈发愧疚，怨恨狐妖作祟，勾连祸患，就问他：“彼岸花在哪？若是没有它，你的血咒岂不是难以解除，日久真的就会变成魔呢！”
“彼岸花哪里可以带谁去不生不死的涅?境界，小蝙蝠能过去冥河，只因我听到那痴书生的箫声，所以助它过河见我，此花艳红，在我怀中呢，并无用处，我带着它，因能惦念起你，我们一个在阳界，一个在阴界，岂不也犹如此岸和彼岸……”
幽冥王子里衣飞出绯红的彼岸花，花开艳丽，完好无损，落在小蝶手上，自叹息：“一念不舍，谁知道蝙蝠王给我用咒，那痴书生要我转告你，他是月牙儿，光小，命运变幻莫测，给不了你明天，我竟也是如此呢！如今这副丑模样，我怎敢娶你，让你常被我吓住。”
小蝶冷笑道：“他又说那个，哼，搪塞之言，何必再听！小蝶在他眼里，不过是猫儿的腥，尝到甜头，就知难而退了。凡人男子用情不专，最是可恨！”
“他若是不懂情，也悟不了道，这是他说的。他是修行者，修行最为重要，你是个过客。活着的世人，彼此都是过客，因而不知珍惜吧！”
“等伤了心，再说不知珍惜，有什么用呢？我们去找蝙蝠王吧……”
“你如今提到他气咻咻，可见还是在意，找到蝙蝠王，解除了血咒，你就会离开我……”
小蝶愣住，思忖自己与幽冥王子难道只是临时情义，他的双目从前如秋水一泓，平静无染，泠泠澄清，如今血丝飘扬，狰狞可怖，浑浊欲泪，岂不都拜自己所赐？她搂住他的双面怪头说：“我只当你得了怪病，替你治病，你的病好后，我就皈依我佛，每日替你诵经祈福，争取早日修成菩萨，和你一起在灵山同修道，好吗？”
“若是从前，我也相信这是因果循环，最好的结局，可如今我更希望你成为我的妻子，有太多苦人要被超度，你和我一起在六道修菩萨行，超度他们，岂不也好？灵山能聆听佛法，却远离世人，断绝了七情六欲，不知苦，怎知乐！”
“嗯，不知苦，怎知乐……我将彼岸花放在佛塔中供奉，蝙蝠王有探子，自会得知！等他来找你吧，免得他又当我们哄他呢！就怕彼岸花不能实现他所愿，他会反悔……”
“那我就让他知道自己的祭日，就怕他投靠魔王，多生事端！魔来搅扰六道，苦难更多！看来我要给他好处才行，六道中的畜生们也贪图好处呢。我带你去一处，世上最美的地方！”
幽冥王子携着小蝶来到大海里，茫茫海中，浪涛滚滚，深沉黝黯，高低岩石，珊瑚成群，藻草浮游蔓生，细小沙尘充溢，鱼跃鲸吞鲨袭，漏船破损毁坏。海味咸涩，水渍浑浊，晦暗不明，色泽全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