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嗜血蝙蝠（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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湘竹在家也日思夜想小蝶，无心出去摆摊作画，妻子是自己心中的一口安稳气，小蝶是自己心中的一口情热之气，这两团气少了任何一团，就像少了一个肺脏，他无法安定下来。
他不怕小蝶指责他负心，他想小蝶不会不知他都是为了她才家无宁日，小蝶含嗔带怨，不过是气自己不愿意跟她私奔而已。他怎会不想和她私奔呢，但他不能不顾念俗世，这里的道义责任是每个男子的枷锁，戴上是负担，没有却是畜生。
男人之所以成为一个男人，不只是身体，还是从小至大每一念心思积累成的精神之体。他任何经历中的，每一丝爱的诉求，欲的诉求，乃至家的诉求，都会影响至他的选择。
所以，有的男人会纠缠婚外之情，有的男人不会，有的男人会私奔，有的男人不会。
“私奔？”他心里笑笑，世上的人都认为它丑恶堕落，系*奸夫所为，但多少人又认为它系着美妙情思，梁山伯和祝英台不也是想私奔？
“她爱我，我爱她，我们的爱，却致使另一个女子生不如死，谁能告诉我，这是怎么回事？谁的错？错始于我，又将终结于哪里……”他无法想明白。
采莲回娘家，兄嫂就劝她道：“既然他心定下来，又能做一点生意，没有跟着妖女而去，你也别太计较，谁家里没有烦心事，你如果觉得心里不安，就及早生个孩子下来，毕竟那是他的血肉，他不会不管，若是妖女再来，他家里也有牵绊。”
“这样牵绊住他，我还像个妻子吗？我为妻子，怎么能向墙外花草低头？”采莲不甘心。
“那怎么办，天下到处都是花花草草，男人的心就是喜欢沾花惹草，他不这样做，他活得不带劲呢，家里吃香喝辣，外面还是会左拥右抱，家里一无所有，外面只要有个女子对他扔个桃花，他跑去捡都来不及呢……”她嫂嫂打趣。
采莲忍不住笑道：“我们家里就是一无所有，他还念佛经呢，碰到烂桃花，还是一样跑去捡都来不及，我挡都挡不住！上次说打断他的腿，他还说越是*文人，越有才情，真是拿他没办法，天下男子都受什么蛊惑了，一味没个恋家守家的心思，但凡男人都不正经！”
“正经的男人也有，就像你哥哥逢人就不爽，天下的女子在他眼里，都是烂桃花，脏桃花，在这个男人身上沾沾，在那个男人身上沾沾，没一个好的，他可正经呢！”嫂嫂也笑道。
“唉，我从前刚出嫁时，根本不相信自家男人会留恋桃花，毕竟就是看他忠厚老实，才对他一往情深，结果，他和别的男子没有任何区别，男子一切誓言信念都拉倒吧，只要女色当前，他们好像觉得不动心就不是个男人一样……”采莲怨叹不已，仿佛看错人。
“还好，他一只脚伸出门槛又缩回来，他要是两只腿都走出去，就会连跑带飞，跟着烂桃花去呢，像饿牢里放出来的，什么家，什么责任，都是月老放的屁！”她哥哥说粗话，到底想打小舅子，没有真动手。
采莲嫂嫂看见她哥哥粗蛮，采莲心情乱如麻，就说：“你现在就住在娘家，我去见见他，我有法子说通他呢，毕竟都是女人，都为*，我经验长于你，或许能让他断了心思呢。”
她嫂嫂来见湘竹，提了一篮豌豆，请他坐下，说道：“你把这豌豆剥开……”湘竹不解其意，就听从，掰开豌豆，里面的豆子散落。
“你再把这一篮豌豆都剥了……”她嫂嫂温和说，并未动任何气，和他计较什么。
湘竹就一个个剥，她嫂嫂用碗盛住，越来越多散豆子。湘竹将一篮子的所有豌豆剥完，手都麻了，大约也用了几顿饭的功夫呢。她嫂嫂说：“刚才有没有想到桃花？”
湘竹脸一红，摇头道：“什么都没想呢，只想还有多少豌豆没有剥完？”
“采莲每日大小家务事都做，就像剥豌豆呢，一个个剥，你能一下子剥上好几个，一口气剥完吗？你不能，她也不能，她一事一事的做，每日都做这些，她能不做吗，你要吃喝呢，你就喝口水，她也要去烧水，就算她不做，一日不做可以，天天不做可以吗？她爱惜你，让你潜心攻书，做男子的事，你却留恋桃花，不管她每日为你剥了多少豆子，流了多少泪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对不住她。”
“这家事就像剥豆子，每个在家的人都要这样一个个剥，你还有心事去想桃花，那另外一个剥的凭什么多做，又凭什么陪着你剥豆子呢，你让桃花帮你剥去，她剥来剥去，就看你像豆子一样，没个好脸色，还什么纠缠不休呢，我呸，早就像豆子一样散了！”
湘竹想笑也笑不出来，觉得有理，就请教道：“我如今也悔恨，但不知如何补救？”
“就像这豆子被剥开一样，见了天日，一拍两散！从古至今，只听说破镜重圆，没听说不要吃喝，过神仙日子呢。就算你把她娶回来，她也就是个剥豆子的媳妇，你以为她就天天对你说笑，你原配就做一切家事，谁是个神仙，谁能有这样的度量！就算她也做，她迟早也是黄脸婆，两个黄脸婆在家，等你年纪大了，你就嫌她们话多了，女人唠叨起来没完没休！”
“是啊，我没能照顾好一个妻子，心里就有愧疚，何况再来一个……“
“还有，我再对你说个大实话，男人沾花惹草不是大错，可是别都往家里带，尤其这生孩子，只能让一个老婆为你生，太多了，同父异母的孩子不亲热。你这读书人不会不知，皇帝的儿子多吧，那些为了皇位争来夺去，不管兄弟死活的，都是同父异母的，同母的不至于如此，那是一个肚子里出来，流的一样的血，他做不出来……”
湘竹想想，无话可说，只好点头。他也明白，一花一世界，每个人掂量一花的轻重，都依凭己心，每个人看世界，也都依凭己心。
